“环游是无趣,至少可以陪着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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そらる是在楼梯口遇见他的。
遍地斑驳的血迹,暗红一片很是扎眼,他朝尽头看去,台阶半倚着一个人,生死不明。
そらる小心翼翼上前,犹豫再三后抬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。
——有呼吸。
不仅如此,刚刚神秘人的睫毛还轻颤了一下。
活物啊。
那更棘手了。
そらる咬咬指甲,寻思着该如何处理这件事。
作为医生,救人是天性,最终被本能打败的そらる把人搬回了家,拿出急救箱三下五除二给神秘人消毒包扎,做了轻度处理。
神秘人呼吸逐渐平缓,除开涂碘酒时候,紧皱不松的眉头外,睡得倒挺安稳。
そらる这才有时间闲下心来端详沙发上的人。
皮肤很白,五官很精致,长的有点女气……
视线从脸蛋向下滑去,一直到裤子口袋停驻,そらる注意到口袋里鼓作一团,不知塞了何物,伸指去碰,“啪”地摔下一个黑鸦鸦的硬物,そらる拿起来,将脑袋凑近着看会,猛地甩手就把东西扔了出去。
枪…枪……?!
他怎么会有枪?
そらる冷汗直冒,他捡了位不得了的人物啊。
神秘人突然动了动,そらる咽咽口水向后退去,那人眨巴眨巴眼继而睁开,满目寒霜。侧头,入眼的便是呆在原地动弹不得的そらる,神秘人忍着身上疼痛,一个灵巧地起身,从小腿旁抽出小刀冲そらる脖子压了过去。
“你是谁?”
“朋友…”そらる想拨开他徘徊在危险距离附近的手,“有话好好说……”
“我在哪?”
“…你在我家。”
神秘人狐疑地瞥了そらる一眼,看对方的确是陌生的面容,才略略撤离了刀刃。
そらる怕他不信,匆忙补充道:“你晕在我家门口,我是医生就顺手把你带回来了,但我真不认识你啊,也不会出去乱说的,你随时想走都可以!”
神秘人迟疑一会,警告道:“你不要妄想搞什么小动作。”接着又回到沙发上睡了。
そらる狠狠点头,见神秘人也算通情达理,于是不要命地贴过沙发边问:“喂,你叫什么名字,好歹你也是要在这养伤的。”
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:“まふ。”
“你是做什么的?杀手吗?”
まふ再也没回答。
そらる自讨没趣,耸耸肩,回了书房。
待关门声回荡了三响,まふ方悄悄探出头,露出一双桃花眼来打量房间。
房子不大,麻雀虽小可五脏俱全,装修风格温馨,一看户主就是骨子里温柔得一塌糊涂的烂好人。
まふ忆起そらる慌张的神色,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丝弧度。
烂好人,名副其实。
まふ的确是杀手,但不是雇佣杀手,只专门杀贪官污吏,行事理念:千金买不来老子开心,是个让贪污犯闻风丧胆的角色。
这次行动因为某些不可逆原因,まふ被发现了藏身地点,胳膊受了一枪,不过幸而伤势不严重,还收获了一个疗养间,也算因祸得福。
而且这个救命恩人,他算是认识的。
那个突然闯进作案地点,まふ因为保护他才不得已暴露身份的罪魁祸首。
真是一报还一报。
傍晚,好心市民そらる顶着可能炸厨房的压力,做了一桌子菜。
まふ于梦中悠悠苏醒,倒不是因为菜香,却是因为焦糊味实在冲鼻。
“你…行不行啊?”まふ在一旁看着,一个头两个大。
“醒了?”そらる抬眼,朝厕所方向挑了挑下巴,“洗手准备吃饭。”
“额……”まふ对着一桌黑炭,内心是拒绝的,“那个,嗯…你……”
“そらる。”
“…そらる,你不会做菜吧。”
そらる没好气答:“难不成你会?”
まふ没搭理他语气中的不满,一瘸一拐进了厨房,自觉地打开冰箱,回身道:“当作还你收留的恩情。”
半小时后,桌上菜肴焕然一新。
そらる吞吞口水:“看不出,有两下子嘛。”
“你们杀手还会这个?”
まふ嘟囔了句“关你屁事”,自顾自起筷夹菜,そらる嘟嘟嘴,也乖乖坐下吃饭。
一顿饭吃的安静,仿佛对面人是空气般,谁都不愿开口。
最终是そらる没憋住:“你打算住几天?”
“今晚。”
まふ扯过纸巾抹嘴,却还是漏掉了嘴角一粒米饭。
そらる下意识伸手将饭粒拿下,放进自己嘴巴里:“今晚?我看你这伤起码十天半个月才能好,你……”
仰头往对面看去,那人正通红着一张脸,跟空气愣神。
“……怎么了?”
まふ回魂,把凳子猛地退了几十厘米,与地板摩擦发出“呲啦”的噪音:“你别碰我!”
そらる觉得这杀手又可爱又好笑,明明做着杀人的勾当,内心还是个纯情少年,他心里不免萌生了作弄的想法,站起来,俯身更贴近对面的男孩:“害羞了?”
“!”
そらる挨了一拳,打的还是脸。
“说正经的,”そらる吃痛地揉揉脸蛋,“作为医生,建议你注意上一个月才能做剧烈运动,不然伤口撕裂,感染了细菌会更麻烦。”
まふ眼神黯了黯:“死活,重要吗?”
“怎么不重要了?人之发肤,受之父母,你不想活,好歹也要为父母活下去。”
“……我父母都不在了。”
“你父……啊?!”そらる吃惊地道。
“我父亲之前被一个贪官拉去做垫背,我母亲为了他到处找证据申诉,后边让那贪官发现了,就……”声音戛然而止。
そらる张大嘴,半天说不出话,只叹叹气,拍了拍まふ的肩膀。
“那你…那你也好好过吧,他们知道会开心的。”
まふ使劲扯出个笑容,那一声“好”无论怎样用力也发不出来。
气氛又陷入了沉默。
そらる为自己提及他人伤心事感到懊悔,匆忙扒完饭后,放下筷子就直接离开了餐桌。
“我去书房了,你好好休息。”
窗外雨声沥沥,由小及大,转眼倾盆。
传来的几道雷声,吓得まふ倒吸一口凉气。
他害怕打雷,缘于童年的阴影。
父亲被带走的那天也是大雨,淹没了整条巷子。
まふ出了一身汗,跑到沙发上攥紧了被窝。
そらる从房间出来拿水时,就看到如下场景——团成团的被子在灯光下瑟瑟发抖,偶尔还发出细微的呜咽声,そらる走近,轻轻拉开被子,一双湿润的大眼被迫出来与他相视。
“まふ…?”
まふ想拉上被子,奈何又突然传来一声巨雷,他手一哆嗦,松开了被子边沿。
他咬住下嘴唇,谨防惊恐的呻吟流出。
“你怕打雷?”
“没有。”まふ转身不去看そらる,窝进沙发里。
“要不要我陪你?”
“不需…”一道雷又降下来。
そらる明显的感觉到他的颤抖,单手环过まふ,凑近他耳边道:“别怕。”
まふ红了耳朵,软糯的嗓音飘来:“…别碰我。”
“你怎么老是害羞?”そらる边轻笑边拥紧了些许。
“我是那个,你别乱来。”
“哪个?”
“…gay!”まふ气急败坏用手肘怼そらる腹部,想把他推远一点,却因为雷声的原因,总是不得动弹。
“巧了,”そらる哑声道,“我也是。”
まふ回头,同そらる大眼瞪小眼,两人都在彼此眼中看见了道不明的情绪。
“…不是说我不能剧烈运动,伤口会裂开吗?”
“身为医生,当然知道几个不会费力的姿势了。”
そらる抬手摸上茶几,搁客厅灯光遥控器轻轻一按,一室昏暗,只留春色。
(我是卡肉小能手)
(这里是事后)
第二天清晨,そらる扶扶胀痛的脑袋,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。
色令智昏,色令智昏。
好不容易清醒,却发现身旁早已空无一人,只有一张字迹潦草的纸条。
上面写着——“和你”。
そら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想了许久,脑中忽然浮现起昨天那番对话。
“まふ,你愿不愿意和我……”
“现在不行。”
“那你打算一辈子这样下去吗!你…”
“干完这票我就回老家结婚。”
“和谁?”
まふ上前亲亲他的额头:“不告诉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