请不要让我的恋情,变为悲剧的茱丽叶。

不度春风

*绝对邪恶vs绝对正义

*全架空,大背景

*别跟理科生纠结地理&历史知识,我不懂








过错不在歌手,而在宙斯,全是他按自己的意愿赐予劳作的凡人或福或祸。——《奥德赛》荷马

 





 

Oliver(奥利弗)曾被称作“奇迹之都”。

它地处亚欧大陆中部,却并不归任何一方管辖,独自屹立于二者之间,出淤泥而不染。

Oliver有着辽阔的土地,丰富的矿产资源使得这个国家富饶而繁荣,人民安居乐业,黄发垂髫,怡然自得。

东欧一位史学家来Oliver游历时曾赞叹过:“老天真是不公!甚至连Oliver的天都比我们蓝上一倍!”

只可惜,Oliver把辉煌留在了“曾经”。





一个瘦骨嶙峋的男孩正矮下身,在河中央企图用簸箕打捞着什么,姿势像极了所有慕名而来又失望而归的淘金者。

“次郎!”有妇人在河岸不远处叫喊,“回家吃饭了!”

次郎把手掌搁薄裤上潦草一擦,拔腿就往家里跑:“来啦——!”



Oliver的冬天算不上严寒,却也足够让人双腿打颤。

中村家买不起煤炭,也没有厚衣服保暖,全家老小最奢侈的只有二儿子一条棉裤,可中村次郎仍是禁不住要对手心哈气。

“十年前可不是这样,起码家家户户都有木柴烧,”妇人夹了几条青菜进碗,起筷之前还来回涮了涮碟子里的酱油,“现在居然穷到做淘金梦了。”

次郎不好意思地笑笑,把簸箕从地上端到膝盖:“都说Oliver是‘奇迹之都’,怎么半点值钱的都没见。”边说他还边掂了掂簸箕,里面的石头相互碰撞间发出嘈杂声。

妇人悲伤道:“自从那位登上王位后,咱们就……”

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赶忙打断妇人的发言:“说什么呢!”

妇人猛地记起“那位”曾安排探子潜伏于各个村庄中打听消息,于是乖乖闭上了嘴:“吃饭吃饭。”

三人重重地叹了口气。








Oliver是在十年前改朝换代的。

前任国王因病死在了冬至,家家户户皆团圆的一天。

第二天,举国大丧,Oliver最辉煌的时代就此拉下帷幕,国王唯一的儿子まふ继承了王位,于葬礼一星期后正式举行登基大典。

那是颇为平常的一天,Oliver阴雨绵绵,人们躲在家,默默期盼着在新王能够带领Oliver走向更光明的未来。

——殊不知,那是噩梦的开始。





新王上任三把火,第一把火まふ就将当权的老臣无论奸忠与否,一并遣散,替换上新的血液。

这一举动把官员们都吓坏了,挨个请示劝阻,却被宰相接连挡了回去,说这是殿下的旨意,毋庸置疑。

第二把火,对象是百姓。

税费大幅度提升,且每月额外征收一定量的米粮。政策实行后,日子日益艰难,人民叫苦连天,开始有人私底下抱怨新王借法律的名头搞剥削,抗议声一阵响过一阵,阵阵不断。

于是才有了第三把火,那便是先前妇人所回忆起的——“血色一月”。

新王派探子游走在民间,只要听闻一点儿有损皇室尊严的风吹草动,立马将人带走处刑,罪名曰:影响社会秩序。凡受刑者,轻则伤残,重则一命呜呼。

自此,人们再也不敢有异议,皆对新王闻风丧胆。

まふ也成了人们心中,令人发指的暴君。








“母亲——!母亲——!”大儿子中村太郎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,夹杂着急切的喘息。

妇人起身开门,把太郎迎了进来:“回来啦。”

太郎点点头,迫不及待地跑到餐桌旁诉说今日的大新闻:“我的上帝,你们能想到我刚刚听到了什么吗!そらる哥哥回来了!そらる哥哥居然回来了! ”

“天大的喜讯!”男人激动得几乎拿不稳筷子,“快有十年没见了吧!”

太郎摇摇头,手指比划道:“何止!十一年了!”

男人一拍脑袋:“对,对,他是新王加冕之前走的,我给忘了。”

“别急着叙旧了,”妇人去橱柜多拿了副碗筷,“そらる人呢?咱们还剩些饭菜。”

“他正被村民们围住呢,等会过来!”







そらる是村里的名人。

二十九年前,そらる的亲生父母将他遗弃在稻田边,被路过的中村夫妇发现。中村夫人是个软心肠,理所当然地收养了そらる,这一收养就是十八年。

そらる很争气,他是全村最聪明的孩子,外表也帅气非常,是多数少女怀春的对象。

结果,一直以乖顺著称的そらる,十八岁时却干了件叛逆的大事——他要离开Oliver,去欧洲学习骑士道。

そらる心意已决,没人能拦得住他,但他这一走,竟走了十一年,久到中村夫妇以为他再也不会归来,久到Oliver已经天翻地覆。






そらる进屋时没有接触到想象中、那曾经属于家的温暖。

他疑惑地打量着房子四周,从前干净整洁的墙角长满了霉斑,壁橱也因为长期不适用被一层层的蜘蛛网所覆盖。そらる心下一惊,莫非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,家里遭遇了什么不幸?

そらる忐忑地问:“阿姨,家里……”

妇人无所谓地笑了笑:“穷了,穷了。”

末了,怕そらる把责任矛头指向自己的离开,又道:“国家改革,没有办法。”

そらる皱起眉:“这算什么改革,越改越穷!”

次郎来到そらる身边,扯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安静:“嘘——!”そらる识趣地点点头。

一家人走进卧室,才敢放开嗓门详谈。







一个小时后,そらる终于清晰了国家现况——昏君当道。

“不可理喻!” そらる对于新王的行为恨得咬牙切齿。

男人无奈地把嘴角扯出一个弧度:“没办法啊。”

又是一句没办法,そらる握紧了身侧的拳头。

“就没有人抗议吗?”

“有,当然有,”妇人接话道,“可是都死了。”

そらる眼神一凌:“死了?”

“他杀的。”





所有的暴行、暴政,皆由他而起。

そらる觉得难以置信:新王的心,难道是石头做的吗?

まふまふ这个名字听着软乎乎的,却硬生生给镀上了一层暗黑色。





“我要进宫。”

犹如惊雷般的发言乍响在卧室。

“你疯了吗!”妇人失声尖叫,“你这是要去送死!”

“这里不是遥远的东方,也不需要什么荆轲!”



そらる低下头:“阿姨,或许您说得对,怀着不轨之心进宫,摆明了是要去送死。

“我的老师曾与我说过,每个时代都需要英雄。

“一个人的力量可能微不足道,甚至他牺牲后,一生都不会为人所知,但那又怎样,骑士道的真谛……

“就是为正义而战。”




“我不懂你的歪理!”妇人双眸已经泛起了泪光,赌气似的把身子扭到一边,“反正我也拦不住你!”

そらる上前抱住这名伟大的女人:“我会好好的。”

“你最好做到!”

沉默片刻,妇人又道:“你有办法进宫吗?”

そらる坚定地说:“总会有的。”





总会有办法的。

神说,要有光。





出乎そらる意料,进宫的机会居然来得那么迅速,那么突然。

皇宫有召,在民间征一名符合要求的壮年男子成为国王的贴身侍卫。

奉君在侧,君还是个暴君,本就没几人会去应试,加上そらる条件出色,这贴身侍卫的名额一下就敲定了,第二天收拾进宫。







安排住处后,そらる没去面见国王,率先被领到了宰相跟前。

宰相的衣袍嵌着不少珠宝,在灯光下映射出灼眼的光芒,刺得そらる睁不开眼。

他抬着高傲的下巴,垂眸上下打量到そらる:“你是新来的侍卫?”

“是。”そらる单膝跪地,仰起头与他对视。

“什么该做,什么该听,什么该记,你心里都给我掂量好来,”宰相凤目微眯,“做好了,自有你的好处。”

そらる虽然不解他话中深意,却也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。





会面结束,そらる跟着士兵一路向北,沿途光线越发昏暗,来往的仆人也逐渐稀少,そらる心下好奇,向士兵搭讪道:“我们去哪?”

士兵没回答,左拐右拐来到一扇门前,才冷冷道:“主殿。”

主殿?

没待そらる回神,士兵二话不说打开了门,门缝里的积灰扑面而来,そらる边咳嗽边朝里头看,只见大殿中央的王座上,横躺着一个人。

そらる走了进去,门“嘭”地在身后关上。

他悄悄走近王座,那人似乎在熟睡,胸膛有规律地一起一伏,红袍被他当作被子盖到了身上,象征着权利的王冠从头顶下滑,遮住了半张脸,未遮住的粉唇微张,隐约可见一点白净的牙齿。

そらる轻手轻脚把王冠捧到手心,终于看清了那位传闻中的暴君。

他曾经无数次猜想过新王的相貌,或狰狞,或奸诈,但绝不会是眼前这个睫毛长到可以投下一片阴影,白皙的脸颊泛着些许红晕,明明有人接近还能安心打瞌睡的模样。

那人像一座精美的雕塑,谁曾想,雕塑内部竟是铅做的。



“嗯…”まふ被そらる扰了清梦,眉头一皱,打算睁眼。

そらる猛地向后退开。

まふ由于刚睡醒,眼眸蒙着层水雾,他懵懵懂懂瞥了眼旁边的そらる,问:“你是谁?”

不等そらる开口,他继续道:“新来的监视者吗?”

“监视者?”そらる不解,“我是您的贴身侍卫。”

まふ听后愣了愣,随即大笑起来:“什么啊,这种虚名你也信!”

他从王座上爬起来,跑到そらる身边同他勾肩搭背,把そらる吓出一身冷汗。まふ贴近そらる耳朵,细声道:“告诉宰相,我不会再乱来啦,我会好好做一个傀儡,就放过我吧。”

什么?

什么和什么?傀儡?

そらる瞪大了眼。

“你那么惊讶干嘛……”まふ嘟囔道,“你不会…真是单纯来做侍卫的吧?”

“是…啊……”そらる真想以头抢地,让自己失忆。

まふ惊呼一声,后知后觉地捂住嘴,蓦地又嬉皮笑脸去拉了拉そらる的衣服下摆:“既然知道了我的秘密,我们就是自己人了。”

“我叫まふまふ,你叫什么啊?”






皇宫里没有残暴的君主,只有一位聒噪的美少年。

まふ可以活动的范围很小,除了主殿、寝殿,就只有它们周围一点距离。以前まふ的日常是吃饭睡觉发呆,自从そらる来后,就成了吃饭睡觉叫そらる。

“そらる——!”

“そ——ら——る——! ”

“来了——” そらる端着午餐,大跨步向まふ走来,“来了,祖宗。”

まふ笑着搂上そらる脖子,脑袋埋在他肩胛骨处蹭蹭,就跑去餐桌大快朵颐了。

被对方撩得体无完肤的そらる,独留原地红着耳根扶额。






在一个月相处中,そらる得知了“暴君”事件的真相。

“我那时登基才16岁,什么都不懂,傻傻地相信所有人都会帮着我、辅佐我,后来才知道他们一点也瞧不起小屁孩。”

“瞧不起就瞧不起,我不怨他们,只怨自己没有早点看清宰相的狼子野心,害人民受那么多苦。”

“你知道吗?我以前每天晚上都会做梦,梦见一群人把我围在中间,指着我,骂我,说我是‘暴君’,叫我去死……”

说这番话时,まふ正蜷缩在床上,抱着膝盖,眼睛一直望向窗外。Oliver的冬天没有雪,只有一排排枯树,上面零落着几片残叶。

“……我好怕呀。”

他手指抓紧了床单。

“我好怕呀。”

そらる没说话,只是倾身抱住了他。
 




そらる问过まふ:“你想出去吗?”

まふ笑着反问:“我能出去吗?”

他像折了翼的金丝雀,被囚禁在金色的牢笼中,向死不能。







一天,まふ突发奇想,想让そらる画画皇宫外的风景:“我从窗子里窥视四季,只能看见树的枯荣,所以我对其他事物都很好奇。”

そらる纵容地揉了一把他的头发:“我画的很丑。”

まふ抓住そらる作乱的手,拽到身前来回摇摆:“没事,不为难你,画你觉得最美的风景就好。”

“服了你了。”そらる坐到书桌前,拿起铅笔。

过了十来分钟,そらる突然起身出门,当沉迷书本的まふ费力把头从书中拔出来时,他已经跑远了,只留下一句——“画好了,我出去一下。”

まふ兴致勃勃地把扣在桌上的画翻了过来:“……丑是真的丑。”

画中央勉强看得出是一个人,头戴顶皇冠,小人眼窝处有一排竖线,同他眼窝的胎记相差无几。

そらる觉得最美的风景……

是我吗?





窗外传来一阵突兀的鸟鸣。

まふ顺着鸟鸣声望去,看见了无际的天,漂泊的云和云缝间洒落的几缕阳光。

——是Oliver难得的晴天。






“殿下!”

まふ被打断了思绪,仔细辨认,竟是そらる的声音。

“殿下!”

まふ半个身子探出窗来,看到了楼下的そらる:“そらる!你在做什么!”

そらる朝他招了招手,没回答,弯腰拾起脚边借来的水管,手指压着管口向半空喷射水花,水花迎着光,折射出几道不同颜色的光束。

“天……”まふ变得语无伦次,“这是彩虹…吗?”

“殿下。”そらる又开口唤道。

“哎!”まふ闪烁着两只桃花眼,笑意快溢满整个王国。

“您真好看。”

“…什么?”

“您真好看。”そらる的音量比刚刚更大了些。

红晕沿脖子一路漫上额头,まふ“蹭”地从窗边逃开,扑上床,把头埋在了柔软的床垫里。

啊啊啊啊啊啊啊啊!

啊啊啊啊啊啊!

“……我才不好看呢。”他暗自说道。






普罗米修斯带来了火种,也带来了希望。







——“你想出去吗?”

——“我想。”







“咚咚咚。”

“请进。” 宰相抬头一看来者,是身着全套正装的まふ。

宰相挑了挑眉:“殿下有什么事吗?”

“有,”まふ微微一笑,“大事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王位我不要了,”まふ摘下王冠,扔在宰相身上,“老子要离宫出走。”

“无理取……”宰相话未说完,まふ直接转身跑出门,一副“我不听我不听”的架势。

“士兵!士兵!”宰相急了,拔腿追了上去,却见まふ边单脚跳边脱下勒脚的皮鞋,朝宰相的门面使劲扔了过去,赤着脚继续往前跑。

“去你的暴君吧!”

まふ跑到门口,一把握住在那等候多时的そらる的手,そらる将他拉了上白马,他自觉地抱紧そらる的腰。

“自由万岁!”

缰绳一甩,两人一齐冲了出去。



 

Oliver的国王失踪了,现在只有まふまふ。





宰相还没来得及撒网搜罗まふ的足迹,皇宫就被蓄谋已久的起义军攻陷了。起义军找不到国王,只好拿宰相开刀,并且在逼问其他官员的过程中,偶然得知了事情的真相,大家斩杀了宰相,为新王正了名。

可新王还是没有回来。

再然后,起义军拥立头领为王,这个来自乡野的国王深知百姓疾苦,处处为人民着想,Oliver又重新变得繁荣昌盛。

两年过去了,还是没有前任国王的踪迹,人们也渐渐开始遗忘。




中村一家也一直在等待そらる回来。

他们两年前曾去观看宰相受刑的现场,这个恶棍死后,刑场周围爆发了久久不息的掌声。

中村次郎最深刻的一幕不是犯人临刑的刹那,而是他在人群中,看到了一个轮廓神似そらる哥哥的人,他身边站着一个白净的青年。正当人们都在为宰相的死朝场上欢呼雀跃时,那个神似そらる的人悄悄牵过青年的手,偏头吻了下去。中村次郎吓得一眨眼,再睁眼时,那两人已经不见了。






“逃出来想先去看什么?”

“我好像只经历过寒冬,你带我去见见春天吧。”

“好的,殿下。”





神说,要有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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